危峨近星辰,提灯两黯然

北极圈爱好者

凤凰的影子(墨凤同人)番外

       这里是韩国与秦国的交界处,这里的冬天,日照多、雨雪少,却消不散干冷如刀刮般的北风。

       这是这个冬天难得的第一场大雪,雪后初晴,不算太温暖的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上,令人眩目。

       一只白色的小凤凰落在枝桠上,脚爪陷入了枝头的积雪里,或许是有点冷,小凤凰缩了缩一只脚,犹豫了片刻还是又放了下来。

     “啾!”还没成年的小白鸟吓了一跳,因为一双黑色的大翅膀把它牢牢地圈在了怀里,蒙蔽了它的双眼。

       眼前的一抹黑让小凤凰本能地感到不安,最令人不适的是围绕在周身的气息,它气急败坏地在面前大鸟的胸脯上一顿猛啄,黑鸟“呀!”地吃痛叫一声,放开了小凤凰。

       小凤凰高冷地瞥了大乌鸦一眼,飞走了。

       它要找主人,它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它落在主人房间的窗台上,不想那只乌鸦阴魂不散,又靠了过来。

       它好烦啊,小凤凰往旁边靠了靠,尽量和大乌鸦保持一段距离。

       大乌鸦侧头看了小凤凰一眼,觉得小家伙真是可爱,它若无其事地反过头梳理自己的羽毛,心情却越发地好了起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窗户忽然打开,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把两只鸟儿着实吓了一跳。

       面前的人黑衣黑发,整个人像是从夜色中走出,和黑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苍白如纸的脸颊。

        大乌鸦伸长脖子,仔细查看了一下主人目前的状况。

        唉,主人又瘦了。

        虽然看起来身体欠佳,眼前的人气场却不减分毫,他宽大的手掌将一旁瑟缩的小白鸟小心翼翼地拢在手里,还不等大乌鸦跳进来便“啪”地一声关上了窗。

     “做好你自己的事。”它的主人隔着窗户对它留下了一句话。

        大乌鸦懊恼地把撞疼的脑袋埋在羽翼里,主人真是太坏了,抢了它的小凤凰不说,还偏心,一点儿都不疼爱它,这么冷的天还要它和它的同伴们在方圆十里内二十四个时辰不停地巡逻。

        泄愤般踢掉了窗台的积雪,大黑鸟大叫一声直冲云端。

      “呀!”“呀!”“呀!”

       绵绵不绝的鸦鸣从林中传来,一只只黑色的影子从不同的方向飞离。

       屋里到处燃着炭火,隔开了外面的寒冷,小凤凰甚至觉得有点热了,它从他的臂弯里挪出大半个身体,靠在他的胸前。这是小凤凰第一次这样靠在这个人怀里,它不喜欢他,他身上的杀气和死亡气息太重,可是它的主人喜欢他,它知道,他是主人最重要、也是唯一重要的人,所以它选择相信他。

       小凤凰抬头看了看这个呼吸有点沉重的人,尽管他身上的伤都被很好地处理了,但是小凤凰还是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还有浓重的药味。

       不止是这个人身上,整个屋子都充斥着各种药材的味道。

       绕过屏风,它终于看到了它朝思暮想的主人,只是主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对谁的到来都一无所知。

      而且,主人看起来似乎变了许多,他的头发本来没有那么长的啊?

     “去吧。”得到了墨鸦的允许,小白鸟扑腾着翅膀落在了白凤的床头。

     “啾啾。”小凤凰轻轻啄了啄白凤的脸颊,它这才发现,主人的脸色比墨鸦的更加苍白。

       它想起那一日,主人和墨鸦浑身是血地从韩国的地牢里被救出来。

       它不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主人,但只有那一次,主人对它的撒娇没有任何回应。

       就像今日。

     “小子......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墨鸦的手搭在白凤的额头上,和刚才冰冷的模样完全不同:“你知道吗?我们自由了,等你好了,我们就可以去往更广阔的天空。”

       像是累了,墨鸦喘了口气,脱掉外衣和鞋子在白凤身边躺下,他把手覆在他冰凉的手上,试图温暖他。

       

       他不知道那日是怎么被救出来的,他只知道当他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白凤,他慌了想下床去寻找,却又一次撕裂了伤口,狼狈地摔倒在地。

     “你做什么?”听闻动静的紫女冲进门赶紧将他扶上床:“你现在不能乱动,老老实实地躺着。”

      “凤......咳咳......白凤呢?”

      “他还活着。”

        什么叫还活着?他是要他没事。

      “他在哪儿?”墨鸦抓住紫女正给他上药的手。

      “......”紫女不说话。

      “白凤在哪儿?!”墨鸦终于忍不住了,掐住紫女的肩膀大吼。

      “就在你对面的阁楼里......你现在不能下床!”

       紫女看着跳窗而出的墨鸦,只能无奈地跟上。

       这两人,真是打从遇见就没省心过。

       墨鸦和白凤有一种默契,就是每一次受伤昏迷醒来后对方都会在自己身边,无论出现任何情况,嘴上原因都是说防止失去意识期间有人偷袭,实际原因彼此心里都懂。

       而这一次,白凤没有陪在身边,只能说明一件事。

       墨鸦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翻过屋檐破窗而入,惊得屋内的两人齐齐拔剑。

     “还挺能折腾。”卫庄见来人是墨鸦,又把鲨齿入鞘。

     “墨鸦兄,你......”

       墨鸦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撞开一旁的张良来到他们身后的床前。

      “……”究竟是要有多强的意志才能支撑这样一个重伤垂危的人登萍渡水地前来啊。张良看着墨鸦来的方向上洒满了一路的鲜血,捂住手腕上的伤口不忍再去阻止他。

     “全身的血差不多换了一道,毒都差不多解了,不过他这个样子,即便救了也没多少个时日。”老妪在白凤枕边换上一叠干净的纱布。

     “白凤怎么了?”老妪另一只手上沾满腥红的白布在墨鸦的脑中“嗡”地炸开,他等不及那个老妇的回答,急忙上前查看白凤的状况。

       全身除了一点轻微的皮外伤再看不出别的异常,也没有中毒的迹象,那到底……

     “噗!”墨鸦这边才刚搭上白凤的脉,白凤就一口血喷了出来。

     “凤儿!”那么多年的杀手生涯,墨鸦可以说是在血海之中泡大的,然而这一次,墨鸦彻底慌了。

       如浮数之极,至数不清;如釜中沸水,浮泛无根,这分明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呜……”昏迷中的白凤发出轻轻的呻吟,痛苦地蜷起了身体。

       白凤受了很重的内伤。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干的?!”墨鸦红着眼眶质问,他快被他们的沉默逼疯了。

      “这就要问你的好部下了。”卫庄抢在紫女前面开口:“不过他已经把那个人变成一具尸体了。”

       说罢,卫庄抬起左手指了指床上缩成一团的白凤。

       孔雀!那个充满野心的男人和他们的关系一直就不太融洽,只是碍于墨鸦的实力和势力多年来一直还算收敛。

       墨鸦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当初就应该一声不响地把他处理掉。

     “有办法救他吗?”墨鸦的语气平静下来,他拿着纱布轻轻擦拭掉白凤嘴边的血迹,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平静下暗藏的波澜。

     “有一种办法,但是风险很大,所以我们也在等你醒来决定。”

     “想必你还记得百越。”紫女接过墨鸦手中染血的纱布,放入水中,艳丽的红色渐渐扩散成透明的浅红。

       张良接着说:“百越擅长巫术,有一种巫术可以加速生命的流逝,这种加速是加速一个人的正常寿命时间,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都在不断发生变化,无论受伤还是疾病,身体都会慢慢痊愈,而之所以导致死亡和无法痊愈,是因为重伤和重病的时间长度身体无法承受,但如果加速这段时间使伤病的程度达到一个人现阶段可以承受并能够自行愈合的时候,也许就能治愈。”

     “你们的意思是要对白凤用这个术法,但是会缩短他的寿命加速他的衰老,对吗?”

     “正是。”

     “而且是有风险的,这个术法的前身是催命术,催命术本意是用来杀人的,而催命术一旦启用不可逆,后来是有一个百越人为了救一个身患重病时日不多的孩子,才研究出了中止催命术的方法,然而救回来的孩子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迟暮之人,相比于他重病不到一年的寿命,老去的他也就多出了三年而已,所以记载里用这个方法救人的人不多,甚至还有百越巫师一时没控制好致人老死,救人变杀人的案例。”

    “我知道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墨鸦为白凤理顺被冷汗打湿有些凌乱的发梢,从白凤跟着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了要护着他一辈子,除非他死。他知道,他是凤凰,生来便不同于他们百鸟中的任何一人,将军府囚禁得了百鸟,但不可能囚禁得住凤凰,高高在上的百鸟之王理应有更远大的志向,而不是穷尽一生与他这样一辈子躲在黑暗中食腐的鸟儿为伍,他知道他的桀骜,也知道他迟早会有反抗姬无夜的那天,但是他现在还太年轻太弱小,没有独自承担恶果的能力,他理解他不愿意再过这种身不由己的生活,他也一直在暗自打算他未来的出路,可是当下的他不应该想着如何反抗逃离而应该想着如何活下去变得更强啊,如果没有了生命,他的理想道路又该如何去实现呢?

       他教过他无数次,也劝过他无数次,可是没有一次他会听从他的意见,所以他只能在白凤危难的时候一次次挡在他的面前,他做不了他的同类,也做不了他永远的保护伞,但至少可以成为他成长的垫脚石,他迟早会长大,一旦长大,他就会离开他飞往高更远的地方独当一面,他会找到他真正的同伴,然后将他忘记,他对他的那些多余的感情也会被永远隐藏,他一直以为,白凤对他的感情仅仅是出于类似对长辈的依赖,可是那天地牢中白凤的哭喊让他明白是他小看了白凤对他的感情。

     “我需要怎么做?”有关白凤的事,墨鸦不放心别人来完成。

      “先去休息一会儿吧,你的伤需要处理,边休息边和你说。”

      “我没事,”墨鸦甩开紫女来扶他的手:“我现在只想待在这儿。”

      “姑娘,我来吧。”一旁沉默许久的老妪拿着药在墨鸦身边坐下。

     “公子,失礼了。”老妪脱下墨鸦的上衣,露出早已被鲜血浸透的纱布,纱布底下,盘踞着无数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等会儿无论情况如何,一定要在阵法刚开始启动之时就要尽快打断,只有施术者本人可以打断这个巫术,任何外力都无法阻止,切记一息为一年,一年的时间脱离危险足够了,最多不要超过三息。”

       墨鸦还没来得及回应,突然慌乱地把手接在白凤的嘴边,温热的红色带着血块甚至是内脏的碎片铺满了墨鸦的整个手掌,打湿了他的衣袖。

      “......”墨鸦颤抖地抬手在自己面前展开,又看向床上这几天全靠张良的血液和卫庄的内力吊着一口气的白凤,心痛到无以复加,他甚而不愿意相信这些惨烈的东西是白凤吐出来的。

     “很痛,对吧?小子,当初别管我好好地逃走不就好了,不听我的话,现在吃苦头了吧?”墨鸦哽咽了,心里明明难受得仿佛裂成了碎片,却还是要说出挖苦他的话,他希望白凤能听到,然后像从前那样不服气地回怼他。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嘴了。

       越来越多的血液从白凤嘴里流出,任凭墨鸦怎么擦也止不住,白凤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这么耽误下去,墨鸦狠下心,不忍再去看痛苦中挣扎的白凤,他拿起不同的药材,按照记录所述的内容以阵眼的形式将它们依次放置。

     “可以开始了。”张良检查了一遍,对墨鸦点头。

      墨鸦远离到阵法之外,面向白凤抬手结印,一瞬间,屋外寂静无声,屋内却是狂风大作,气流以白凤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反向漩涡,将墨鸦朝外推去。

       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但白凤的身体可以说是加速生长,他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身高和骨架也正无限趋近于成年人的体格。

       停下!墨鸦索性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抠住地板,再这样下去就来不及了,他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化成了成百上千只乌鸦,一只只乌鸦前赴后继地朝白凤的位置扑去,又被强劲的气流狠狠地甩落在地,在一波波的撞击下,屋内的风力确实越来越小,最后一波撞击结束后,墨鸦聚回身形,精准地扔出了几片墨羽破坏了所有阵眼,至此,风平浪静。

      “三息不到。”张良说。

       墨鸦咽下喉头涌上来的一口血,忐忑不安地把白凤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不再吐血了,脉象也平稳了许多,因为之前的大量失血面色和嘴唇已经变得惨白,但一直紧皱的眉头倒是舒展开来,墨鸦试探地伸手在他的胸腹之间轻轻按压,发现白凤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舒服的样子,墨鸦才终于放下心来,他笑了,记事起从未落泪的他眼泪却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差点,他就要永远失去他的小凤凰了啊。

       紫女敲门进来,看到满屋的狼藉,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弄坏的这些家具,记你账上,一年之内得赔给我。”

     “紫女姑娘,记良的账上吧。”

     “也是,毕竟这个馊主意是你想出来的,该你这个罪魁祸首承担。”

       墨鸦扫了一眼张良手腕上缠着的纱布,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可是眼前还是闪过一片昏黑,他摇晃了一下走到张良面前行礼鞠躬:“谢谢你,谢谢你救了白凤,也谢谢你救了我。”

     “墨鸦兄客气了,现下韩国大厦将倾,我们作为同胞理应互相扶持才是。”

     “你也好好躺着。”墨鸦刚走到紫女身边准备弯腰就被她阻止了:“之前怎么劝你休息就是不听,现在白凤没事了你也该彻底放心好好养伤了吧?”

       紫女一眼就察觉出了墨鸦的异样,开什么玩笑,他们可不是专属医师,再这么接二连三倒下让他们忙里忙外卫庄可真的要把这两人丢出去了。

      “谢谢。”墨鸦只好冲紫女虚弱地笑笑,走到白凤身边躺下:“我就在这里休息,他要是醒来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那你先把药喝了。”

       紫女看着墨鸦把碗里的药一饮而尽,拉着还在一旁安静收拾的张良出去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借着烛光,墨鸦开始打量起白凤现在的模样:头发长到快要及腰,四肢更修长了,个子快要赶上他了,脸变长了,五官更立体了,变得更帅气了,也更美了。

       不愧是他的小凤凰,满分十分,必须打十分!

       墨鸦视线向下落到白凤的胸前,脸上开始绷不住发烫了,由于白凤突然改变的身型导致一时准备不了合适的衣服,此时只能换上一套和墨鸦现在身上一样的白色里衣,对白凤来说稍微宽大的前襟微微敞开,在墨鸦的这个角度暴露得一览无遗,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墨鸦把目光转移到白凤的脸上,却发现他原本松弛的眉头不知何时又紧锁在了一起。

       怎么了?是身体又有哪里不舒服了吗?墨鸦心中警铃大震。

      “墨鸦……不要死……”睡梦中的白凤呢喃着,抓紧了墨鸦的衣袖。

      墨鸦的心跟着一颤,他温柔地拭去白凤眼角的泪花,和他额首相抵:“我不会死的,有凤儿在的世上,我怎么舍得离开呢?所以凤儿也要好好活下去啊。”

       他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白凤的脊背,看着白凤的表情逐渐缓和困意也不知不觉涌了上来。

       好好睡一觉吧,白凤。夜幕之后将是黎明,往后,你的人生不会再有梦魇。

 

       小寒了,小寒之后是大寒,大寒之后,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就快要来临了,白凤还是没有醒来,张良说这是巫术的副作用,让他休息一下也好。期间那个老妪来看过,说是白凤受伤太重,即使伤势痊愈也会留下病根,以后的日子还需要多注意调养,以免旧伤复发。

      墨鸦一连吞下几粒药丸,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手抚上胸前的伤口。

      也许是因为受伤后被关在地牢里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后来又因为白凤的事没有静养,这段时间天气寒冷,他一直在发烧,姬无夜造成的那道箭伤也时不时隐隐作痛。

       今日天气难得大好,墨鸦给白凤盖好被子,自己想去门外站一下。

       因为窝藏了他们这两个韩国的通缉要犯,紫女只能把他们藏在邻近秦国的一户农家里,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一个行医多年的老妪,独居在此已近乎十余年了,医者仁心,家中空房又有几处,老妪很果断地接纳了他们。

       尽管处在韩国边境,但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韩非现今在秦国,秦国暂时不会出兵踏足韩国,姬无夜也不敢大举前来惊动秦国挑起战争。

       一个黑衣白发的男子倚靠着柱子,听着身旁紫衣紫发女子的情报,除了神情越来越凝重之外并没有表达任何意见。

     “韩国彻底掌控在姬无夜一人的手里了,韩王只是他王座上的一具傀儡,韩非在秦国的处境也非常不妙。” 

      “姬无夜的命真是硬,居然还能好好活到现在。”墨鸦几乎是从鼻腔里哼出这句话的。

      “……”卫庄斜睨了他一眼:“他没死,不过也活不了几天。”

     “姬无夜向韩王提亲了。”紫女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还是浅笑道:“他要求韩王把红莲许配给他。”

      “什么时候?”墨鸦会意。

      “来年开春。”

      “我和白凤可以帮上忙,我们都希望亲眼见证姬无夜的死期。”

     “我们不需要拖后腿的。”

     “是不是拖后腿的,要凭事实和实力才能证明吧?”墨鸦再次扬起自信的笑容:“我和白凤会在那天向你们证明。”

       鸟儿可以向往自由,可鸟儿也需要一个可以落足栖息的港湾,流沙是这乱世波涛中一帆飘摇的小舟,浮浮沉沉,却能跌跌撞撞地保留一丝希望的火种,也能于水火之中四通八达。他们救他和白凤的恩情他要还,但墨鸦也是有私心的,他要为他和白凤留一条后路。

     “咳咳......”墨鸦回到房间,捂着嘴掩饰自己的咳嗽,他走到离白凤最远的那扇窗户边,将窗户只打开一半,又搬了把椅子坐到白凤床边。

       这些日子,他时不时会开窗户放鸦王和白凤收养的那只小凤凰进来,小不点还挺忠心,看不到白凤的每天都来撞窗户哀鸣,还好有鸦王和乌鸦们拖住它,说到鸦王,那个大嗓门的丑八怪好像对小凤凰有意思,现在每天正事偷懒不做成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抱得美鸟归,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羞耻。

      墨鸦想着大乌鸦和小凤凰,又想起自己和白凤,努力憋笑,这可不就是宠随正主吗?

       墨鸦盯着白凤的睡颜,回想着他和白凤过去的点点滴滴:他把年幼的他从鬼山带出留在身边、他教他轻功和暗杀、他看到他第一次飞檐走壁从屋脊上落下摔断了腿却不哭也不闹、他和他的一次任务受了重伤却还是倔强地要和他一起执行到底、大冬天他要和他一起洗澡把他直接吓得披上外衣光脚就跑了出去、他把捉弄他当日常消遣、他和他翻山越岭你追我赶、他和他站在韩国最高的楼阁上俯瞰着整个都城、不信神不信命的他在新年的烟花下对天许下来年这时还能在他身边的愿望......

       他了解白凤,他知道白凤不喜欢弄玉,他对她只是同情,白凤外冷内热,有一颗杀手不该有的善良单纯之心,就算把弄玉换成了别人,白凤还是会背叛姬无夜。

       其实就算白凤真的喜欢弄玉又如何呢?只要是他的小凤凰喜欢的,他都愿意尽最大可能满足他,虽然他喜欢他,但是他更希望的是他能幸福快乐。

       白凤的睫毛动了动。

     “凤儿!”墨鸦激动地站起来,看着白凤的眼睛慢慢睁开,他凑得更近了些:“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仿佛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白凤看着他,眼角湿润:“梦里的那一幕一次次重演,你在我面前一次次死去。”

       看着白凤这样表情,墨鸦心中苦涩,他紧紧把白凤搂在了怀里。

       其实对于墨鸦来说,那些天也何尝不是无休止的噩梦?他每天都提心吊胆,他害怕白凤吐血,他害怕有一天他醒来白凤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害怕白凤永远也醒不来了。

     “墨鸦……”白凤的声音闷闷的:“以后别再离开我了好吗?我知道我很任性很叛逆总是不听你的话,从今往后我一定改。所以求你不要再抛下我了,没有你的自由,对我来说不再自由;没有你的天空,对我来说也不再有任何意义。”

       墨鸦吸了吸鼻子,把脸深深埋进了白凤的发间:“凤儿,我错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就算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白凤破涕为笑,小心翼翼地靠在墨鸦的肩上:“墨鸦,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怎么说呢,抱着你跑十里地还是绰绰有余的。”

     “谁要你抱?”白凤耳根微微泛红:“我自己有腿,而且我速度还比你快!”

     “小子,此一时彼一时你知道不?敢不敢找个日子光明正大比一场?”

     “比就比,你个手下败将。”

     “啾啾!”小白鸟刚飞进屋里就看到主人在和墨鸦斗嘴,开心得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到长案上。

       主人终于醒了,真是太好啦,它已经好久没有和主人一起登高望远了,这个叫墨鸦的还是挺有用处的,嗯,以后也要好好对他,就认他做它的第二主人吧。

       小凤凰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全然没注意到那只大乌鸦不知什么时候又飞到了它的身边。

       大乌鸦叼着用梧桐叶盛满的醴泉水殷勤地送到小凤凰的面前,它知道凤凰非梧桐不止非醴泉不饮,所以它特意南飞了好远的地方才采到了新鲜完整的梧桐叶,又钻到泉水里捞了些甘泉,天气太冷,这一路飞来泉水已经结冰冻成了冰块,不过没关系,室内放一下就会化了,它抖了抖酸痛的翅膀,只要小凤凰能开心,它做什么都愿意。

       ?小白鸟低头看了看已经开始融化的泉水,又抬起头看了看面前乌漆麻黑的大鸟,垂下脖子一点一点地把泉水喝完。

       看在心情好的份上,就对它仁慈一点吧。

       乌鸦不希望凤凰因为自己变成同类,可乌鸦不知道,凤凰一直都把乌鸦当成自己的同类。凤凰以为,是乌鸦救了自己,殊不知,从始至终,乌鸦和凤凰一直在相互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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